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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6月4日 星期四

當我被約束二小時之後,我覺得我「不是人」......談談約束會帶來的身心壓力



「不是人」、「生不如死」是我在手腳被約束起來二個小時後,腦中出現的字句。

5月份參加了自立支援研習營,其中最重要的重頭戲是「約束體驗」。中午吃完飯後,老師發給每個學員一個眼罩、一雙免洗襪子。在我們還沒有意會過來的時候,老師說:「大家選一個位置坐好,扶手椅、地墊、床……都可以。然後把眼罩戴上,襪子套在手上。」

我動作有點慢,正當所有同學都幾乎已經選好位置,或坐或躺的時候,我還在張望不知道要選哪裡。餘光一瞄,發現教室中央的病床沒人選。「躺床不是最舒服嗎?賺到了。」我想。於是就很自在地躺到床上,戴上眼罩,手上套上襪子。

沒想到老師走過來,嘆了口氣:「朱醫師你選床喔,唉,等等你就知道了。」

戴上眼罩什麼都看不見,我聽到透明膠帶不停被撕開的聲音,那聲音離我愈來愈近,有點緊張。終於,老師來到我的床邊,用透明膠帶把我的雙腳交纏綁在一起。雙手戴上醫院常見的乒乓球手套,分別綁在左右的床欄上。

然後,就沒有然後了。整間教室靜悄悄,我動彈不得,就這樣很彆扭的躺在那裏。

2020年4月20日 星期一

《一直喊不舒服,卻又不去看病》推薦序:學習照顧父母,是一輩子的功課



我是一個老年醫學與安寧緩和專科醫師,在我每天門診、住院照顧的病患中,十之八九是超過65歲以上的老年人。台灣也在2018年,大於65歲的老年人口正式超過14%,進入高齡社會。預計在2026年,老年人口即將超過20%,進入「超高齡社會」。在這樣的高齡時代,我一直認為,每一個人,都應該學習如何與老年人相處;而若是已經上了年紀的人,也應該要重新學習和年輕人相處的方式。

說說前幾年在嘉義遇到的一個故事吧。

2020年3月29日 星期日

《ICU重症醫療現場》推薦序:樂於分享的入世醫者



身為一個老年醫學和安寧緩和專科醫師,我的職業說起來,某部分和阿金主任非常接近。

我們常常要面對死亡。

常常聽到一句形容詞,「醫生都是與死神拔河」。事實上,死亡這件事,並非只是呼吸中止、心跳停止、腎衰竭、腦出血等等生理狀況的巨變這麼簡單。同時,死亡還會干擾病人的情緒,擊碎他們的意志,搗亂病人與其他人所有的人際關係,最後試圖剝奪病人本身那個生為「人」的本質。

2020年3月7日 星期六

自立支援照顧,讓老年人回到原本的生活




初春的午後,到台灣導入自立支援鼎鼎有名的雲林同仁仁愛之家,拜訪林金立董事長。日照中心正在進行下午的活動時段,今天剛好是這個月慶生會的日子。有的老人家看著前面的活動,有的在利用復能機做運動,有的在吃點心。

有一個老爺爺,吸引了我的目光。阿公穿著長袖長褲,藍白拖鞋,他拉著一張椅子,就坐在門口的櫃台旁,眼睛盯著桌上的一台筆電,右手使用滑鼠不停地滑。螢幕不停移動,因為爺爺把字放得很大,從我站在他約三公尺外的距離,也能看得出他讀什麼:一本網路小說。他真的好專心,彷彿那些慶生會的生日快樂歌、復能機的聲音,對他來說都是一個遙遠的世界外面來的。

我問董事長:「這個阿公在做什麼?」

董事長一聽嘴就笑開了:「來來來,他87歲了,我帶你認識他。」

2020年2月28日 星期五

當主要照顧者希望對長輩隱瞞病情的時候,該怎麼辦?(居家篇)



身為教學醫院的主治醫師,我每周都有一個時段,跑到醫院外面,跑到病人的家中做安寧居家服務。雖然辛苦,但與醫院中繁雜的事務相較起來,其實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。

我們醫院居家醫療的範圍包含大台中地區,所以北至大甲、南至大肚,都在我們業務範圍中。有時候車程很長,所以可以利用在車上的時間,看看病人資料、跟護理師討論病人目前的狀況、處理自己那總是回不完的信件、或是單純發呆。

2019年年底,寒流來的那一天,出發去看一個大雅的新病人。病人是一個高齡87歲的婆婆,肺癌末期,診斷時就無法治療了。最近婆婆因為呼吸喘來住院,發現了肋膜積水的現象,在醫院做症狀治療之後,原團隊會診了安寧居家服務。

「肺腺癌末期,意識清楚,活動能力尚可,主要症狀是呼吸喘……嗯……」我看著病歷,自己喃喃自語地整理目前病人的狀況。突然,看到病歷上護理師寫的一排小字,我停了下來。

「兒子要隱病情」

我問車上坐在旁邊的居家護理師小惠:「兒子要隱病情喔?」

她說:「對阿,昨天打電話聯絡時,兒子還特別交代,不要說出關於癌症的事。」

「喔……」我暗自思量,想著等等該怎麼辦。居家醫療原本應該是一個開放而互相信任的醫療場域,但是還是會因為像這般的隱蔽、閃躲,而增加溝通的不確定性。

沒多久,我們到了。

2020年1月17日 星期五

《別告訴她》:有一天家人生病了,我們會告訴他真正的病情嗎?




去年底在粉專推薦了《別告訴她》這部電影,獲得了廣大的回響。它也成為我的今年第一部電影。

真的很好看。其實電影的情節並不是太刺激曲折,但是在導演的敘事鏡頭下,每一幕淡淡的情緒,正符合了電影希望訴說的調性,並讓人回味再三。

身為一個老年醫學與安寧緩和專科醫師,「隱瞞病情」這件事,幾乎每天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。我的書《人生的最後期末考》,其中一篇就是在談關於隱瞞病情的三大問題:

「1. 病人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盡頭,身後事,例如財產規劃、後事交代等等很難找到時機討論。沒有討論,一但病人突然離開人世,後續則可能是家族裡的紛爭及困擾。

    2. 病人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盡頭,最後關頭的關鍵醫療決定,如插管、電擊、壓胸等等,也部會有機會可以討論。等某一天突然進入緊急情況了,通常家屬們面面相覷,只好硬著頭皮替病人決定。只是,無論做什麼決定,心裡頭都會有另一個聲音,小小聲地問自己說:「萬一我做錯了決定,怎麼辦?」可惜,那時已經沒有人可以給我們答案了。

    3. 最重要的是,病人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盡頭,沒有辦法好好的利用剩下的時間,跟最愛的家人道謝、道歉、道愛和道別!

人生的最後期末考/商周出版」 


這三個問題,在電影中有些有討論到,有些沒有。不過電影用了另一個角度—孫女Billi,來看待「隱瞞病情」這件事,也帶給我很多不一樣的感受。

我想從三個角度來談這部電影:面對壞消息的方式、傳統「幫家人決定」的父權文化、隱瞞病情與四道人生。 

2019年10月5日 星期六

《凝視死亡的公開課》推薦序:我們的一生,跟著死亡一起成長



我接到父親的死訊的時候,正在開車。

二○一七年冬天,八十五歲的父親因為肺炎住院,接受抗生素治療。兩週過去,本來以為治療得差不多了,正回家著手準備各項出院準備。沒想到,死亡冷不防地,貼近了父親。

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:我跟母親推開病房的門,窗簾是拉起來的,父親靜靜地躺在床上,像是睡著了一樣。房間的角落,外籍看護瑟縮著身體,輕輕地啜泣,好像怕被什麼人聽到。

媽媽撫摸著爸爸的臉,我握著父親的手,冰冷的。即便我的職業讓我目睹數百次的死亡,可是當一個昨天還對著你說話、對著你笑的親人,突然進入永久的沉寂時,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思考,我還是不知道要如何過日子。我只想知道,如何能回到過去的時光。

「回不去了」,也許就是死亡千萬年來想要告訴我們的真相。

2019年7月23日 星期二

《還有心跳怎會死?》推薦序:死亡,為何成了不能說的「佛地魔」?



過去的我,很怕死。

我是一名老年醫學以及安寧緩和專科醫師。死亡,幾乎是每天醫療工作會遇到的議題。癌末、衰老、失智的病人……他們都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緩步前進,而我們則是扮演讓這段旅程更舒適些的伴行者。

大眾一定這麼認為:「身為安寧緩和的醫師,一定不害怕死亡吧!」其實完全相反。正如黃軒醫師在書中提到:台灣教育缺少死亡課題的學習,所以從小就沒人教我們如何認識死亡。「醫學院應該有教吧?!」一定有人這樣問;但我們當時只有兩學分的「生死學」,而且是選修,還不是必修。

2019年7月9日 星期二

三分鐘了解病人自主權利法SOP


病人自主權利法不知不覺已經上路半年了。這幾個月收到雪片般飛來的問題,無論是民眾或甚至是醫療人員,都有很多的疑問,也不完全了解實際怎麼進行,或是每個專有名詞的意義是什麼。對於有點複雜的病人自主權利法,如果還不太知道要怎麼做,沒有關係,透過這份懶人包,讓妳/你三分鐘就了解病人自主權利法SOP!

2019年6月3日 星期一

《我是兒子,我來照顧》推薦序:面對日漸年邁的父母,身為「兒子」的你,準備好了嗎?


我是一個老年醫學、安寧緩和專科醫師,也是個兒子。

在照顧老年人和末期病患的經驗之中,我看過非常多照顧者,有媳婦、有女兒、有本國看護、有外籍看護。當然,也有兒子。兒子做為照顧者,印象中比例不高,但是當看到病人的主要照顧者是兒子的時候,總是讓我有一種奇特的感受。是因為比較少見嗎?還是在兒子的身上、表情之中看到一種什麼樣的特質,讓我有這種感覺?

我一直無法真正明白。直到父親生病,我變成照顧者之後,我對於「兒子照顧」才更了解一些,只是這代價太高了。

2019年1月3日 星期四

《陪爸媽安心到老》推薦序:陪父母老去,是通往生命智慧的祕密通道



老去,其實是兩個字組成的,「老」和「去」。

我的父親在2017年底過世了。這些日子,回顧父親的老去,我發現我跟家人共同經歷了一個非常辛苦、神祕、旁人難以理解,但卻又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世界。

2019年1月1日 星期二

一分鐘就懂病人自主權利法懶人包



病人自主權利法剩下不到一個星期就要正式上路了。這一部法律幾乎關係到所有的善終抉擇、所有醫療人員面對病人臨終醫療選擇的方式、以及最重要的,你/妳是不是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,跟這個世界說再見。對於病人自主權利法,如果還不太了解,沒有關係,透過這份懶人包,讓妳/你一分鐘就懂病人自主權利法!




















相關連結


病人自主權利法全文

人生的最後期末考:了解病人自主權利法的第一本書


(作者為老年醫學、安寧緩和專科醫師)

2018年8月20日 星期一

<20歲小狼,50歲大獅>和<人生的最後期末考>


 
謝謝楚睿幫我留下這張照片,攝於<20歲小狼,50歲大獅>台中新書講座


8月12日,是<20歲小狼,50歲大獅>第一場在台中的新書講座,我是工作人員之一。

其實我沒有做什麼,除了在前台驗票發書、臨時上場充當籃框之外,其他工作都是好夥伴做的。大部分的時間,我坐在最後一排,靜靜地看著二位作者,憲哥和易霖,這一對相差30歲的父子,在這麼多人面前互動。

那一天有很多笑聲,也有不少淚水。活動的高潮發生在最後,主持人福哥突然問易霖:「易霖,上一次跟爸爸說『我愛你』,是什麼時候?」易霖很快回答:「很小的時候了。」福哥馬上接著挑戰:「易霖,那你現在,願意親口跟爸爸說一句『我愛你』嗎?」

易霖愣住了,他的眼神凝視遠方,握著麥克風的右手就這麼停在半空中,大概有5秒鐘,他就這樣沒有說話。全場一片寂靜,觀眾屏氣凝神,不知道他會有什麼舉動。福哥忍不住了,轉頭對憲哥說:「那不然憲哥先說好了.....」這時易霖彷彿回過神來,緩緩出聲:「我先好了。」

之後,易霖說了一些謝謝爸爸的話,最後對爸爸說:「我愛你。」最後他們在台上相擁。

坐在最後一排的我,就這樣溼了眼眶。

你知道嗎?最令我感動的,其實並不是那一句「我愛你」,而是易霖看著遠方,沉默的那五秒鐘。我在想,那五秒鐘,包含了多少父子之間20年的情感?從兒子呱呱墜地的那一天,到他第一次開口喊把拔、他的小腳踏出的第一步、第一次走進學校的背影、直到第一次頂嘴、第一次交女朋友…….

那五秒鐘,其實包含著沒有說的一切。

2018年8月6日 星期一

從<小偷家族>,看「共生家庭」與「共生社區」

  

我是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忠實粉絲,這次<小偷家族>在坎城大放異彩,獲得最高榮譽金棕櫚獎,當然不能錯過。

是枝裕和導演擅長從家庭的角度描寫每個人之間的關係和情感,<小偷家族>自然也不例外。

故事敘述住在東京破舊平房的一家五口,靠著夫妻二人打零工和老奶奶的老人年金維生。因為手頭很緊,所以家中每個人都有在小商店順手牽羊的習慣。一天夜裡,剛剛完成偷竊任務的父子走在寒冷的街道上,看到一個全身髒汙的小女孩,穿著單薄地坐在家門外的門廊上,而門裡傳來男女吵架的聲音。父子對看一眼,便決定將小女孩帶回家,給她食物和溫暖。

看到這裡,在電影院的我心裡想:這不是犯法嗎?把一個陌生小女孩帶回家不會被太太罵嗎?令我吃驚的是,爸爸帶小女孩回家之後,竟也沒有受到太多責難。太太把小女孩的袖子拉起來,看到許多被灼傷的疤痕,對女孩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眼神。於是,太太、太太的妹妹、奶奶都接受了這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,展開了一家六口的生活。

寒冷的冬夜,六個人擠在一個小客廳,圍著吃小火鍋,奶奶不停幫小女孩夾菜,是非常溫暖的一幕。

原以為小女孩吃飽穿暖了就會被送回去,怎知道故事的發展急轉直下。不久,電視新聞出現了小女孩失蹤的報導,夫婦倆一不作二不休,把女孩頭髮剪了,給她一個新的名字,彷彿過去那個被虐待的女孩不存在了。一家人去海邊旅行、過節時在庭院放煙火、看星星,就好像真的一家人一般。

(以下有雷,不喜勿入)

但是,觀影過程中,慢慢發現,看似完整的家庭,隱藏著許多秘密。好比說,爸爸一直希望兒子「叫他一聲爸爸」,透露出他們其實不是父子的關係。

在兒子一次行竊失風被抓之後,這個祕密終於被解開:這個家庭每個人都沒有血緣關係。每個人,都是因為需要而連結在一起,進入這個家庭成為家中一份子。無論是金錢的需要、照顧的需要,甚至是,愛的需要。

故事的最後,每個人被迫分離,一家人被拆散,小女孩被送回每天爭吵打架的父母那裏。一天,小女孩站在陽台上,聽著父母爭吵和酒瓶摔碎的聲音,看著遠方。看著這一幕,令人感到一股深層的悲傷。

沒有血緣關係的家庭,反而更像是真正的一家人。

2018年7月22日 星期日

《老後行為說明書》推薦序:與老年人自在相處,是台灣每個人都要學的功課



根據內政部統計,台灣自今年(2018)起,65歲以上老化人口超越14%,正式進入「高齡社會」。也就是說,目前的台灣,7個人就有一個老年人。

也根據國發會推估,到了2026年,台灣65歲以上人口會來到20%,也稱作「超高齡社會」。到那時,5個台灣人就有一個是老年人。

我常常在演講中這麼說:「到了2026年,大家每一個人走在路上都要很小心,因為如果不小心去撞到別人,那個人就有五分之一的機會是老年人,萬一他跌倒、骨折、腦出血,就糟糕了……」台下總是哈哈大笑,我卻有點笑不出來。

面對這樣的超高齡社會,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?我們知道如何與老年人相處嗎?如果老年人的行為怪怪的,我們知道為什麼嗎?有身體異狀,我們可以提早發現,提早治療嗎?

我認為,與老年人自在相處,是到時台灣每個人都要學的功課。


2018年4月22日 星期日

醫療委任代理人,如何選擇?




我的高中好朋友阿銘,大學畢業後就到紐約大學攻讀工程碩士,之後就留在那裏工作。每年他回台,我們總是會聚聚,吃飯閒聊。沒想到有一年吃飯的時候,他突然給我出考題。

那是在2012年,我剛考上安寧緩和專科醫師不久,我們約在台中一家咖啡廳見面。聊到一半,阿銘突然跟我說:

「哎,小朱,你可不可以當我的醫療委任代理人?」

「啊?怎麼突然講這個?」我突然有點不知所措。

「我在美國,他們很注重死亡和醫療委任代理人的議題,常常有新聞報導或是影片。我的美國女友,她的阿公80多歲了,最近也找了女兒做他的醫療委任代理人。我最近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,覺得也要找一個醫療委任代理人……就想到你啦!

「謝謝你…….我受寵若驚……可是為什麼要找我呢?你可以找你爸媽、妹妹,甚至是女朋友啊……」

「哎!我在想,我的父母有一天會比我早走啊,我妹妹對這方面也可能不太懂!我女朋友可能會因為太愛我而沒辦法做出理性的決定,比方說要讓我拔管之類的……想來想去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比較了解我,又是醫師,而且還是一個安寧緩和專科醫師耶!不找你找誰?」

「我……可是……這個……」我有點為難,也有點擔心,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最後,我跟他說:「你先跟父母親討論一下,真的要找我,我們再討論好了。」

他點點頭。不久後就飛回美國了。


醫療委任代理人應具備的特質


這段對話我想了很久,隨著年紀和經驗的增長,我也有了不同的體會。究竟,我們應該如何選擇合適的醫療委任代理人呢?

我的建議是,醫療委任代理人應該具備以下條件:「傾聽者」、「溝通者」、「陪伴者」。

1. 「傾聽者」:選擇「了解」你的想法、價值觀,以及對生命的偏好的人


「預立醫療決定」是我們對於生命與死亡的一種看法和選擇,因此,有一天可能會代理我們執行這個決定的「醫療委任代理人」,自然必須非常清楚我們自身對於走到生命盡頭時的想法和心願。甚至,我們自己的心願可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,而這個代理人是願意傾聽我們,跟我們討論,生命中種種改變和不同選擇的人。他也必須敢於跟我們討論敏感的話題,他是一個「傾聽者」。

所以一般來說,這個最了解你的人,很多人都會選擇自己的配偶或是伴侶,畢竟每天朝夕相處,常常可以從生活中窺見我們不為人知的那一面,甚至是面對挫折,面對悲傷,面對死亡的那一面。當然,如果其他家人,或是朋友,也能對我們的生命價值觀、生活品質的偏好有了解,那他們自然也很適合成為醫療委任代理人。

2. 「溝通者」:選擇你「信任」,並願意代表你去和別人溝通的人


當有一天我們失去了意識,醫療委任代理人需要去執行我們預立醫療決定時,可能也會面臨到一些阻力或是阻礙,比方說,其他家人有不同的想法,甚至社會有不同的意見等等。儘管我們都同意,這些阻力應該是要在意願人意識清醒的時候,就要好好地跟(到時候可能有關的)家人朋友們討論,但是,不一樣的聲音還是有可能出現。

這個時候,身為最了解意願人的「醫療委任代理人」,就必須要擔負與眾人溝通的角色,將意願人的心願完整說出來。無論是與家人溝通、與朋友溝通、與社會溝通、與醫療人員溝通……都非常的必要。所以,醫療委任代理人,最好是熟悉意願人家中的狀況,並且願意代表意願人,有能力與各方溝通的人。他是一個「溝通者」。

3. 「陪伴者」:當你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陪伴在側,「回應」你的需求的人


在台灣的醫療社會脈絡之中,通常照顧病患時間最長的那一個人,無論是配偶、家人或是朋友,應該都是最了解病患的那個人,同時他也必須處理跟醫療和照顧相關的大小事情。因此,那個人如果能充分理解意願人的想法、心願、價值觀,應該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。

再者,醫療狀況變化多,意願人的想法、偏好、價值觀也可能會隨著年齡有不同的改變。如果當疾病或是照護上有需要,醫療委任代理人是否可以陪伴在旁邊,和意願人重新討論並回應意願人的種種需求?他應該是一個「陪伴者」。

--

這些年來推廣安寧緩和和預立醫療決定,也讓我有不同的想法。於是,去年底阿銘回台,趁著聚餐時,我又問了他一次:

「哎,阿銘,前幾年你找我當你的醫療委任代理人,你現在這個想法有改變嗎?」

「當然沒有啊,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啊。」他爽快回答。

「可是如果你的家人,到時候不同意我代表你的看法,怎麼辦?」我再確認。

「當然事先溝通的責任是我要處理阿,我會先跟他們講好,盡量不讓你難做,也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討論。」他有注意到我的擔心。

聽到阿銘有這樣的概念,我放心不少:「好,我自認可能不是一個好的『陪伴者』,但我應該是一個不錯的『傾聽者』和『溝通者』。但你要答應我,如果之後你結婚了,我還是希望這個角色由你太太來擔任啦!」

「哈哈哈,我有做功課,醫療委任代理人也可以不只一個啊!」他哈哈大笑。

我也哈哈大笑。整間咖啡廳裡充滿著我們的笑聲,就跟高中時代一樣。

--

醫療委任代理人,不是「代替」我們做決定的人,而是在充分理解我們對於生命的感受、偏好、價值觀之後,在我們意識不清楚時,「代表」我們做出醫療決定的人。

在我們的身旁,找尋具有「傾聽者」、「溝通者」、「陪伴者」特質的家人、好友,你一定也可以找到,最合適的醫療委任代理人。


(作者為安寧緩和及老年醫學專科醫師)

下載『預立醫療委任代理人委任書』由此去

2018年4月11日 星期三

人生最後期末考第七題:有一天身體不好了,需要他人長期照顧,想住在哪裡?真的走到生命盡頭,又希望在哪裡嚥下一口氣呢?



考題(題組)


有一天身體不好了,需要他人長期照顧,想住在哪裡?真的走到生命盡頭,又希望在哪裡嚥下一口氣呢?

第一題:有一天身體不好了,需要他人長期照顧,想住在哪裡?


第一題選項: 

A. 自己家裡。

B. 全日機構,如養護機構、護理之家、榮民之家。

C. 半日機構,如白天到日照中心接受照顧,晚上回家。

D. 其他(請說明)。


第二題:有一天走到生命盡頭,又希望在哪裡嚥下一口氣呢?


第二題選項 :

E. 自己家裡。

F. 全日機構,如養護機構、護理之家、榮民之家。

G. 醫院。

H. 其他(請說明)

回答範例:若有一天身體不好了,需要他人長期照顧,想住在家裡。等到真的走到生命盡頭,也希望在家裡嚥下一口氣,請選擇A+E。

2018年4月1日 星期日

「病人自主權利法」的核心價值:「預立醫療照護諮商」的三個重點



上一篇林阿嬤的故事,在醫療現場,幾乎每天都看的到。

老人家身體狀況不好了,被送到急診室來,醫生說可能要插管,但是查了健保卡發現老人家有簽過「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」而且有註記。

這時,什麼台詞都有可能發生。

像是「爸什麼時候簽的啊,我怎麼不知道?」或是「好像很久以前簽的吧,媽你知道,對吧!」或是「唉!媽簽這個幹嘛!很麻煩耶!」或是「醫師,我不管爸簽了什麼,請你救他。」或是「你們就這樣讓你媽走了嗎?虧我從小看著你們長大……」或是「哥!你怎麼就這麼狠心讓她走!」

許多吵架、咆嘯、憂傷、眼淚、自責、焦慮,都是在那一刻發生的。看得多了,我總是會在家人們爭執的空檔,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病人。他簽了意願書,應該是想說些什麼,但是那一刻,他的意見似乎不再重要。

家族中,無論是兒女、兄弟姊妹、另一半、愛人……總是有人不願意就這樣讓老人家走了,所以決定還是要急救插管,違背了老人家原本的意願。

我常常想,為什麼?

2018年3月25日 星期日

當他打給禮儀公司的時候,媽媽還在接受心臟按摩......一個真實的故事

 


幾年前的一個五月,曾經被派到一間北部的區域醫院短期支援,那時的一次值班,至今仍讓我難忘。

醫師所謂的值班,一般人其實很難想像。簡單來說,如果正常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半的話,當天值班的醫師在下午五點半之後必須留下來繼續照顧病人,讓其他醫師可以下班休息,一直到隔天早上八點。只是,並非到隔天早上,值班的醫師就可以回家,而是必須上班到隔天下午五點半,等待另一個值班醫師接手,才可以休息。

對醫師來說,連續上班三十幾個小時,可說是家常便飯了。

幸好,我去支援的那間醫院,有專科護理師(NP)跟我們一起值班,幫忙分擔照護病人的工作。可惜的是,專科護理師上班也只到晚上十二點而已,所以每次值班那天,到了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,我的手機都會準時響起,而那天也是一樣。

2018年3月22日 星期四

人生最後期末考第六題:當你已經做好預立醫療決定了,你會告訴……?




考題(複選題)


面對生命的盡頭,我們的心中有想法,甚至,我們也採取了行動,完成了預立醫療決定。這個時候,你會把自己的預立醫療決定告訴其他人嗎?


選項


A. 只有預立醫療決定的見證人需要知道,這是自己的事,其他人不需要知道。

B. 告訴醫療委任代理人,因為我指定他在我意識不清楚時代理我做醫療決定。

C. 告訴最親近的家人,讓他們知道我的偏好和價值觀。

D. 告訴我的家庭醫師和主治醫師。

E. 在社群媒體,如臉書或微信,昭告天下。

F. 其他(請說明)